有些痛苦的回忆

2023-01-1115:18:52 发表评论 344 views

好像是1983年,没有走出过上海的二妹老公,在宅上邻居的陪伴下远赴温州,买回来一台钆粉机。机器买回来后,动手能力很强的二妹老公自己组装运行。机器买回来不久,全家都学会了操作,包括二妹最小的女儿。

那时候,基本家家户户养猪养鸡鸭,平时都要钆饲料,过年过节还每家每户要钆糯米粉。所以,钆粉机买回来后生意还挺红火,来钆粉的都是方圆几公里内的乡里乡亲。

想要造楼房的二妹一家在全家努力下,日子似乎很有奔头。

至今,二妹的女儿清楚记得1985年元旦,她最喜欢的小姨结婚了。二妹全家很兴奋的参加了小姨的婚礼,二妹的女儿还第一次坐在了接新娘的自行车队伍里送小姨出嫁。

二天后的1985年1月3日,二妹的女儿和往常一样去东北利亚一个小镇上学。学校到家的距离不算很远,步行差不多15分钟。所以二妹家的孩子中午都回家吃午饭的。

话说那天中午,二妹的女儿推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老坦克跟着学校里汹涌的人群拥出校门,之所以用“汹涌”来形容,是因为那时候每家几个孩子,学校每个班级有五十多个学生,大部份回家吃午饭的。每到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学生争先恐后涌出校门的情景相当壮观!

二妹的女儿牢记着二妹“人多不要骑车”的训诫,她推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老式自行车走在人群里,刚走出校门百米远左右,被一路嬉戏一路骑车的同校两个男生合骑的自行车撞倒在地。二妹女儿摔倒后很惊恐的转头看到两个陌生男生撞了她,然后她自己爬了起来扶起来自行车。当时,二妹的女儿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就推着借来的老坦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走到洋桥南面,二妹的女儿准备骑车,才发现自行车坏了,链条板都要掉下来了。

那天中午,二妹的女儿到家吃午饭时脸色很差,询问之下才知道女儿被别人撞了。二妹检查了女儿有没有擦破皮之类的伤,又让儿子赶紧帮妹妹把借来的自行车检查了一下,快掉下的链条挡板也给修复装好。

下午放学后,二妹的女儿没有和往常那样活泼,也没有帮着做家务。她感觉有点难受感觉很累,她想要睡觉,唯一的念头就是睡觉。那天晚上八点左右,二妹的女儿在昏睡中忽然呕吐,断断续续吐了好几次,第二天清晨二妹的女儿已经没有意识。

二妹一家在宅上邻居的协助下把女儿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卫生院要求马上转院去川沙人民医院。二妹夫妻生平第一次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坐上了救护车。二天二夜后,二妹的女儿终于被抢救过来了。

从深昏迷中醒来的女儿在转入病房后,神志越来越清楚,但是她的听觉却越来越模糊。在病房的第三天就完全的没有了听觉。川沙人民医院也表示无能为力,更解释不清怎么回事。那时候,二妹以及所有的亲人都以为二妹女儿的听力只是病后虚弱暂时的失聪。只是,一周后二妹的女儿听力依然没有恢复。

二妹女儿住的病房里有个开阑尾炎的年轻姑娘,正巧她的舅舅在上海最权威的五官科医院(汾阳路83号)。姑娘写下了她舅舅王医生的名字,让二妹夫妻带女儿去找五官科医院找她舅舅。

1985年2月,二妹的女儿从川沙人民医院出院后,被送到了上海五官科医院,在王医生的帮助下,二妹的女儿住进了五官科医院的病房。那时候,五官科医院或许是上海少有的不能有家属陪床的医院。二妹那还不满15岁的女儿,独自留在了医院里接受治疗。

在女儿住院一个月的日子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妹,从来没有单独去过县城的二妹,第一次在小儿子陪同下去医院看望女儿。第二次,凭借着最伟大的母爱,二妹独自一人从上海远郊的家里,一路换乘公交车和轮渡,一路问询找到了医院。要知道,二妹不认识字听不懂普通话。好在,那时候异乡人很少,跟路人问询基本都是说上海话的上海人。

二妹的女儿突发听力损伤,专家几经会诊也找不出最终原因。在上海五官科医院住院一个月后的1985年3月25日,二妹夫妻带着深深的遗憾给女儿办理了出院手续。那一天,下着雨,地上很湿,二妹一定要女儿换上她脚上的套鞋。

正值花季的女儿莫名其妙的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二妹一家心不甘愿!决定继续给女儿治病。那些年,凌晨四点半的村口,时常有二妹和他的老公一前一后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儿去车站等头班车的身影。

那些年,为了让女儿重回充满声音的世界,二妹夫妻不仅花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背了一身的债,带着女儿踏遍了上海滩的各大医院。只是,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看着家徒四壁的家,看着疲惫的父母双亲,有一天二妹的女儿告诉父母不想再去治疗了!二妹的老公哭着拉着女儿的手对她说:阿爸对不起你,没有能力让你重回充满声音的世界。

二妹的女儿在1992年写就了一篇回首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的文章,投稿到了上海浦江之声广播电台。节目播出后,二妹的女儿收到了大量听众的来信。二妹夫妻四处举债带女求医的经历感动着大江南北的听众,他们纷纷写信鼓励二妹的女儿在无声的世界里努力生活。

因为听力原因,二妹的女儿迫不得已离开了学校,走上了自学的道路。那时候,二妹的双胞胎儿子已经初中毕业参加工作,承担起了为家庭减轻负担的责任。

之后,二妹一家继续向着造楼房的方向努力。三年后,他们家拆掉了住了十年的两间大瓦房,举债在原地造起来四上四下的红砖楼房。那一年,是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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